北宋晏殊、欧阳修、吕公著、苏轼四位颍州知州勤政爱民,被历代颍州官府奉为“四贤守”,他们整治西湖爱颍酒,诗酒唱和领群星,吟咏颍州“风曲”、“银条”两大贡酒和“醉三秋”、“香泉”等诸多名酒,打造了颍州闪亮的酒文化名片。
“四贤守”以颍州西湖为中心修建了西湖书院、清涟阁(去思堂)、聚星堂、会老堂、六一堂、清颍亭、双柳亭、竹间亭、择胜亭、葵亭等知名建筑。“四贤守”率先垂范,遍尝颍酒,诗酒唱和,使颍州名郡文风极盛。这些湖畔建筑群亦因文而雅,成为颍州名胜流芳后世,其中最富酒韵、最有诗意、最具影响力的,要数欧公所建、因“星”而名的聚星堂。
聚星堂位于颍州治所,是建于州署内的一个厅堂,其得名于欧阳修对前任“名公”贤守和雅集、讲学“名流”贤达的尊崇,反映了欧公与文士阶层中的“名人”、“明星”心灵契合的大儒情结。
明正德《颍州志》(卷之一·宫室)记载:“聚星堂,宋欧阳文忠守颍,倅佐吕正献,而其先政如晏殊、蔡齐、曾肇、韩琦皆名公,故欧公建堂治内,题曰‘聚星’,有《聚星堂诗集》”。欧阳修为纪念其前任知州晏殊、蔡齐等名宦而“建堂治内,题曰‘聚星’,有《聚星堂诗集》”。又据明成化刘瑛纂修《中都志》(卷之三)记载:“聚星堂,在旧州治内。欧阳公守颍时,吕正献公为倅,欧公与为讲学之友而一时游从者,如刘攽、王回辈皆名流,故欧公以聚星名堂”。可见,聚星堂不是普通的接待会客之堂,而是明星荟萃、名流汇聚的高雅之堂,是文化精英讲学交游和雅集交流的文化场所。
颍州聚星堂以欧阳修、苏轼曾在此雅集而闻名于世,且被历代颍州官府推崇,宋代以降至民国的历代颍州志书均有聚星堂的记载。在文化史上,聚星堂雅集光彩夺目,作为有宋一朝首次高规格的文人雅集,前可媲美东晋王羲之兰亭雅集、唐代阎伯屿滕王阁雅集,后领风气之先,垂范北宋西园雅集、元末玉山雅集,激励颍州后人续写聚星文化。
欧阳修首开聚星堂雅集
皇祐二年(1050)大年正月初七,欧阳修在聚星堂召集吕公著、刘原父、魏广、焦千之、王回、徐无逸等六位文人举行诗酒盛会,七人成诗48首,编成《聚星堂诗集》,一时轰动朝野,开创了颍州文人雅集之先河。
从游戏难度、竞技水平和雅集场地看,欧阳修聚星堂雅集可以说完胜王羲之永和九年(353年)同谢安等41位文人的兰亭雅集,具有四大特点:一是参与者皆进士级别的大V,可谓群星璀璨,尤其是群主欧阳修“以文章擅天下,世莫敢有抗衡者”;二是方式新颖别致,赋诗行酒规则严、标准高、难度大,每轮较量均设置了限制条件,尤其是禁体物语另辟蹊径,诗艺难度最大;三是雅集作品产出量大,欧阳修《聚星堂诗集》比《兰亭集》多成诗11首;四是戒奢从简讲清廉,聚星堂雅集场地朴、雅相宜,没有园林美景和庞大阵容,唯有诗酒之战和名流之雅,这种尚朴崇俭的雅文化,充分体现了欧公反对奢靡的价值取向。
据南宋朱弁《风月堂诗话》记载,聚星堂这次宴饮赋诗分四轮竞技,此次雅集“诗编成一集,流行于世。当时四方能文之士及馆阁诸公,皆以不与此会为恨。”颍酒激发了欧阳修等文坛之星的创作灵感,颍酒催生了一部诗集,成为诗酒文化界的千古美谈。
然而,欧公诗酒激情不减,翌日再邀文友会饮聚星堂赋诗咏雪,并约定禁用“玉、月、梨、花、练、絮、白、舞、鹅、鹤、银”等11个咏雪颜色、形态和动态的常用陈言之字,创作难度极大,独欧公作出禁体诗《雪》,此后40年莫有继者。
在聚星堂雅集上,欧阳修将力禁11个常用字,既是行酒的酒令,也是唱酬的规则,这种特殊的诗体具有强烈的文字游戏和诗艺竞技的意味。苏轼称欧阳修“禁体物语”咏雪诗为“欧阳体”,宋代文人把这种“禁体物语”称为“禁体”。
苏轼唱响聚星堂“白战”令
苏轼积极践行欧公聚星堂“禁体物语”创作规则,不断将“欧阳体”发扬光大,并将其形象生动地称为“白战”。
元祐六年(1091),苏轼知颍。是年十一月一日,苏轼召集颍州签判赵令畴、教授陈师道、欧阳棐、欧阳辩会饮雅集,再效欧阳体创作《聚星堂雪》。诗末有“当时号令君听取,白战不许持寸铁”之句。所谓“当时号令”,是指皇佑二年欧阳修于聚星堂会客赋雪诗禁用11个字的游戏规则。“白战不许持寸铁”中的“白战”,是指手无寸铁、赤手空拳,比喻写“体物诗”不能用“体物语”,也就是咏雪诗不能用那些常用的字眼,如用了就算手中持了“寸铁”。
苏轼以“白战”比喻不用任何常见字咏雪,与“禁体物语”的意思相同,因此后人将“禁体物语”的禁体诗称之为“白战”或“白战体”。
此后不久,苏轼又效“欧阳体”,在聚星堂以同一方法作禁体诗《用前韵作雪诗留景文》,可见当时聚星堂诗酒之盛,久而不衰。
“白战体”本是聚星堂雅集禁用陈词的酒令规则,却在欧、苏的笔端产生了一种新的诗体。可以说,禁体诗起源于颍州聚星堂,首创于欧阳修,形成发展于苏轼,对后世影响深远。
聚星堂是一座巍峨的巅峰,这个900多年前人们争相投奔欧、苏学艺之地,而今踪迹难觅,但聚星堂的酒事千古流芳,聚星堂的星光永放异彩。